(审计法务部 张晶晶)
1954年,自营的永茂号店铺关张,外公为维持八口之家的生计,忍辱负重,积劳成疾,于1959年病逝,享年45岁,正直英年,留下外婆和五个儿女,最小的孩子我的母亲才8岁,家中塌了天。其后,外婆在两位姨妈的帮衬下,含辛茹苦,撑持家庭,直至五个儿女成家立业。
外公年轻时在淮安学钱庄,因为身体不好,据说是痨病,后来才在镇上东边踏趴街开了一家店经销南北杂货,当时养活八口之家绰绰有余。大舅很小的时候就跟着他学算盘,学斤求两,两求斤,当时是一斤等于十六两,一零六二五,二一二五。
外公去世后,生活艰辛,幼年娇惯的大舅懂事了,考入扬州师范,十二岁离开家去外地求学,后又考入北京师范继续深造。可惜遭遇文革,因家庭成分不好,被发配穷乡僻壤,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迷茫和绝望。不过难且益坚,大舅在数学、绘画等方面的才能让他闪闪发光,终于上调至中学成为一名数学老师,后来著书立说,屡见报章,被评为特级教师。
大舅写的一手好字,画的一手好画。我和几个哥哥的童年都在外婆家度过,那时候没有现在这么先进的早教玩具、识字卡片,我们都靠着大舅写的一本非常标准的正楷字本认字学习。玩具则有他自制的木质小火车,有外婆用罐头做的小拎桶,可以在院子水缸里模仿打井水。
外婆对我总是和颜悦色,几乎是有求必应。有一次我去邻居家玩,偷偷带回来一支黄色蜡笔,回家后自知心虚,躲在房间里不出来。细心的外婆居然发现了,她一反常态对我大发雷霆,拖着我去邻居家赔礼道歉。这件事情停留在我的记忆深处,仿佛一口不太准点的老式挂钟,不时跑出来敲打一下。
妈妈他们5个兄弟姐妹为了讨生活各自奋进都不在一处,姨妈、舅舅们都在教育系统,这些年不常相聚,却时常书信、电话往来。每年过春节,我都会写信给舅舅、姨妈,向他们汇报这一年的收获和成长。去年,二姨在家庭群发了很多黑白老照片,其中两张是全家照,大家腰杆都挺的直直的,头发梳的整整齐齐,衣服破旧但是干净整洁,都是春节前后照的,有一张照后不久外公就去世了。看着这泛黄的老照片,我大为震撼,恍若穿越回到那个举步维艰的困难年代,一家人齐齐整整,难且益坚,去照相馆照张相,抖擞抖擞精神,迎接新的一年。
这样说起来,我们家似乎没有什么家风家训,只是长辈们的艰辛经历、言行举止、待人接物种种点滴深深影响着我们小辈,如影随形。
如今我们晚辈也都散落在各地,有在海外定居的,有在小城市打拼的,不过我们都成为了清白做人、努力工作、勤俭持家的人。更让人高兴的是,我的晚辈中也终于成长出了一名优秀的人民教师。